翻看報紙,標題赫然:《連姓名都犧牲了》!
文章援引抗聯(lián)老人回憶說:
“那時俺們當兵的沒有名字,只有號數(shù),叫‘×號戰(zhàn)士’。”“平時嘮嗑,開會點名,戰(zhàn)場上下命令,‘3號掩護’、‘4號沖鋒’,都只叫號數(shù)。‘你貴姓啊’、‘家在哪啊’,這種普通的家常嘮嗑都不準嘮,這是紀律。士兵的情況,只有連長、指導員知道。各級干部也只稱呼職務(wù),頂多加上個姓,‘劉連長’、‘王指導員’、‘馬副官’、‘韓團長’等等。”
“為的是防備奸細、叛徒。不然,出個叛徒,一個連的情況敵人差不多就都掌握了,連家人也跟著遭殃。”
文章評論說:“這在古今中外的軍隊中,恐怕是絕無僅有的。”七十年前的東北抗日戰(zhàn)爭之殘酷可見一斑!
文章繼續(xù)援引抗日陣亡指戰(zhàn)員有姓名和無姓名統(tǒng)計:
“磐石游擊隊時期:‘以上總計七名,不知姓名者共二十余名。’”
“東北人民革命軍時期:‘以上總計二十二名,不知姓名者共約百九十名,共合二百一十二。’”
“第一方面軍:有名烈士只有兩人,‘不知姓名者六十余名’”。
還有“‘均壯烈犧牲’、‘全部壯烈犧牲’。都犧牲了,他們的一切,也就無人知曉、無從知曉。”
即使有姓名“又是什么樣子?‘馮××’、‘吳××’、‘×東彬’、‘×好根’、‘小隊長’、‘金隊長’、‘蔡指導員’、‘壓日本’、‘鷹鼻子’、‘劉短脖子’、‘大胡子老頭’、‘狗皮老頭’、‘紅蘿卜’、‘自動車’……‘老呂太太兩個兒子”等等等等。
“不知道姚振山的義勇軍最多時有多少人,在穆棱九站最后一戰(zhàn)時,600余人全部戰(zhàn)死,留下姓名的只有與他同時戰(zhàn)死的兩位營長高俊鳳、閔憲義。1937年秋曾近500人的救世軍,最終留下姓名的只有王蔭武一人,而且像姚振山一樣,不知道他是何方人氏、生于何年。”
“白山黑水間有許多烈士陵園,卻極少有抗聯(lián)烈士的墳墓,許多時候連用手捧座雪墳的機會都沒有。沒人知道他們忠骨何處(許多人甚至身首異處),只有大山知道。”
文章評論道:“無論編不編號,這都是一場需要把姓名都犧牲了的戰(zhàn)爭”……
這才僅僅是東北抗聯(lián),要是全部翻開南昌起義、井岡山、五次反圍剿、長征、抗日戰(zhàn)爭、解放戰(zhàn)爭、抗美援朝、中印邊境反擊戰(zhàn)、珍寶島、西沙、對越反擊戰(zhàn)……的軍事斗爭史呢,“成千成萬的先烈為著人民的利益在我們的前頭英勇的犧牲了”,而且是成千成萬無名的先烈呢!
武則天立一塊無字碑尚且引得千古唏噓嘖嘆,而無數(shù)拋頭灑血浸紅八一軍旗的革命戰(zhàn)士呢?掩姓埋名,無字無碑!
掩卷思縱,心如鉛壘!再仰望血染的軍旗,憾此生無麾下之遇,滴血未灑,枉費滿腔,茍全完軀,行尸走肉,何以舉杯相向!
“共和國的旗幟上有我們血染的風采……”,歌聲嘹亮,軍史悲壯!
(劉潤華供稿)